警察怀着狐疑的目光,与旁边的两个同事对视了一下。
旁人悄悄说,看他这个情况,也有可能是伤心过度臆症了。
“不肯接受自己老婆死去的现实,总以为她是被人拐走的,也是可怜......”
......
从警察局出来,已是凌晨了。
路池杉如行尸走肉一样回到别墅,满脑子想的都是“癌症”,“火化”,这样的词。
许烟的电话他已经打过无数遍,无一例外,都是冷冰冰的关机提示音。
许文铮的电话也是,无论他这一路换了多少公用电话,多少陌生号码。
都是响一声,然后就挂断。
此时此刻,许文铮在给许烟守夜。
他知道,妹妹最不想要的,就是被这个疯子打扰。
所以他设置了陌生手机的拦截。
路池杉淋着雨走回家,进门就摔倒了。
我妈披着衣裳下来,急急忙忙扶他起来:“先生,先生您怎么了!”
“许烟......”
路池杉折腾了一天一夜,浑身湿透,加上手上的伤口没经过处理,人也开始发起了高烧。
“许烟她病了么?她......她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对?”
他抓着吴妈的胳膊,力气大到将人家痛的呲牙咧嘴。
“先生,先生您先冷静点。我......我那天不是跟您说过么,太太晚上醉着酒回来,然后吐了很多血......”
第18章 不相信
路池杉心头凛然一顿,那天吴妈的话言犹在耳,可是他根本没当回事,一心顾着去找林茜茜。
“她......她吐血?”
不是的,那天明明是在会所里跟王总应酬。
许烟是被他逼着喝了酒,但一共也没喝下去多少,后来为了开车,还专门吐掉了!
难道她真的生病了?
路池杉的眼前蓦然出现那道熟悉又瘦削的身影,之前似乎有过那么一瞬间,他惊讶于许烟的单薄。
她之前明明是个明艳丰满的姑娘,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突然瘦的只有一把骨头,抱在自己的臂弯里都没有多少斤两重呢?
心脏某处像被什么狠狠击打了一下,路池杉只觉得喉咙口又哑又涩。
“她的病历卡呢?赶紧去给我找出来!”
客厅中,路池杉不安地踱来踱去。
可是吴妈一脸懵然,完全不知所谓:“我,我不知道啊,太太的东西,都是她自己收着的。”
路池杉没有理会她,径自提步登上了楼梯阶。
在书房卧房里一顿翻找过后,路池杉才发现许烟的所有个人证件都不见了。
无论是病历卡,身份证,还是护照这些。
这说明什么?
路池杉紧紧蜷攥的手掌再次松开,所有的怀疑重新归因到她和许文铮的“关系”上。
一定是许文铮。
他们故意拿走了许烟所有的证件,然后拿来伪造她的死亡证明!
什么癌症,什么死去。
那天她就站在这个桌子前面,手里攥着那只白色的药瓶。
她盯着他,鲜活的脸上却没有半分血色。
她知道自己故意打掉了那个孩子,所以气愤,恼火,想要拼命。
可她却不知道......
他是为了能把她留在身边,才在那么失望那么纠结那么痛苦过后,依然选择继续纠缠下去。
明知得不到爱,却还是不想放手。
明知自己永远成不了她日记里喜欢的那个男人。
明知这世上还有另一个女孩甘愿为他牺牲性命。
可他,还是宁可辜负了人家,也做不到对许烟不存幻想。
路池杉坐在冰冷的地板上,抽了一夜的烟。
当晨曦升起,阳光在房间的烟尘里缭绕弥漫散尽,路池杉才将将靠着沙发睡着过去。
就听吴妈急匆匆的声音传来,说她找到了一个盒子,里面似乎是许烟留下的东西。
路池杉连脸都没顾得上洗,从吴妈手里一把夺过一个厚厚的本子——
那是......许烟的日记?
他意外看到过许烟的日记,但仅仅只是看了一眼。
正好翻到她诉说着对那个男人的相思之苦的一页。
说什么近在咫尺,却不敢表露心迹,说什么想到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,就非常心痛。
她写下日记的那几页的时间,正是自己大学一年级的那学期,对许烟追求最猛烈的时候。
可是她的心却在那个名义上是哥哥的蠢男人身上!
路池杉越想越觉得恼火,随手把日记一丢,不偏不巧,展开的又是那一页。
“你找这个干什么?我不想看这东西。”
他斥责吴妈。
“不是,我......我是在这本子里找到了这个......先生您看看,这怎么好像写的是林小姐的名字啊。”
吴妈找到的东西,是一张明信片。
夹在日记本的某一页里,随着那一下抖落,掉在了路池杉的脚边。
收信人乔菲儿,寄信人......林茜茜?!
乔菲儿认识林茜茜?!
路池杉蓦地倒吸一口冷气,捡起那张明信片横竖看了又看。
信上面,林茜茜称呼乔菲儿为姐姐。
内容很简单,祝她新年快乐,高考复读能够考上理想的大学。
还说到时候,临近自己的生日,希望她能陪自己过生日。
难道林茜茜跟乔菲儿真的是姐妹关系?
路池杉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乱,他把明信片和许烟的日记收走,急忙开车出门。
城郊的一座独栋小院子里,路池杉敲开了大门。
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正在院子里弄菜,看到路池杉的时候,苍白的脸上挂了一丝讶异,随后,又垮下了一抹悲伤。
“你是......路......你姓路对吧?烟烟她......”
女人眼圈一红,声音紧跟着哽咽了下来:“她是不是已经......”
“乔阿姨,您说什么?”
这个女人叫乔红艳,是乔菲儿的妈妈。
乔菲儿意外去世后,乔妈妈便搬到了乡下老家。
许烟这几年经常过来看她,倒是路池杉,也许是心里有愧,也许是不知该如何面对。
只有在自己当年伤好之后,跟着许烟来过一次——
也就是那一次,他看到乔妈妈整理乔菲儿遗物时,从她的一本日记里,看到了她对自己无法控制的压抑的爱恋。
路池杉不明白,为什么乔菲儿的妈妈一看到自己,瞬间就红了眼睛。
她问的,是许烟。
她问许烟是不是已经不在了!
第19章 她是不是不在了
“她上个月过来的时候,状态就非常不好了。”
乔妈妈请路池杉坐进里屋,给他倒了水。
说起许烟的时候,她连声叹气。
“这几年,她每个月都会过来这边看我,陪我聊聊天,送东西又送钱。其实我一个人吃用不了太多,大部分都拿去捐给一些儿童福利机构,或者流浪猫狗救助基地。总觉得,能多做些善事,能给在天上的菲儿积点德。可我做梦也没想到,这报应......为什么偏偏要在烟烟身上。”
乔妈妈一边擦眼泪一边说,她年纪大了,越发想念女儿。
如果老天一定要收,她多希望那个人是自己。
离开这毫无留恋的人世间,去陪陪朝思暮想的女儿呢?
说起自己这一生,乔妈妈以为自己早已对苦难麻木。
她生下乔菲儿后,就被重男轻女的丈夫一家各种嫌弃。
乔菲儿从小就为了保护妈妈,性格强悍如男孩子一样,渐渐成长为一棵蒲草。
六岁那年,她因为出色的身体素质和被体校选中。
但丈夫一家不同意,觉得女孩子没出息,没必要各种折腾。
可是为了孩子的前途,乔妈妈毅然决然地改变了从前绵羊一样受气的性格,决定与前夫彻底决裂。
她宁可净身出户,带着乔菲儿离婚,从小馄饨摊干起,含辛茹苦拉扯乔菲儿。
后来终于有了一家经营不错的小面馆,就开在乔菲儿